(第92期)
《井冈山报》“庐陵悦读”,年5月7日
吉安张扬科举兴盛、人才辈出最豪迈和霸气的楹联,刻在安福县枫田镇松田彭氏宗族状元祠里石柱上。该族彭时于明正统十三年()中状元,后任内阁首辅;堂弟彭华6年后又为科举会试之首,称作会元,也入内阁,小弟彭礼22年后又中了进士。于是,状元祠中有这样气势磅礴的楹联:
兄状元,弟会元,六年间压两京一十三省豪杰;
左太师,右少师,二房下开四乡千百万代书香。
仕历四朝双宰相;恩荣三代六尚书。
当时,全国有13个省和北京、南京二个京都。安福这个远离京城的江西中部山区县两兄弟,两届科举考试6年间,胜过天下无数豪士俊杰,夺冠摘桂,又享一品殊荣,风光无限。这是多大的荣耀和多么值得自豪的盛事。
彭时故里状元祠
这是安福科举辉煌的写照。历代涌现进士多名,每人的名字和中进士时间骄傲地在安福文庙里张榜告示。这也是吉安科举辉煌的缩影。这珍稀的进士功名,在吉安似乎不足为奇,因为实在大多了。列举几个同族或同村的进士数以见一斑:吉安县万福镇罗姓秀川派33名,梅塘镇小灌村刘姓17名;吉水谷村李氏至少47名(如含分迁约68名);泰和县蜀口洲欧阳氏宗祠里,悬挂21位进士名号的金字巨匾;安福县车田村的周氏宗祠,堂名为“父子兄弟叔侄进士堂”;安福山庄乡荷溪村伍氏宗族人口不很多,却至少16名进士(还有20名之说)。至于一门三进士、五进士的,吉安各县都有,不胜枚举。有的一个村的进士甚至比外地有的地方一个县还多。
进士的多少,往往是衡量一个地方文化是否兴盛的重要标志。可这进士太难考取了,以明清为例,每三年一届,先是考取秀才,下年秋天参加全省乡试,录取的叫举人,第一名称解元;第三年春天,各省举人及国子监监生参加京城会试,第一名称会元,合格者称贡士,再参加皇帝主持的殿试,皇榜公布录取了的,才是进士。真是要斩关夺将,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如愿。民间把举人称作是文曲星下凡,高一个档次的进士,就更神奇了。
泰和县蜀口村进士匾
今吉安辖区的进士总数到底是多少呢?十几年来网站、书刊上所载五花八门,悬殊很大,从多名到多名的都有。光绪版《吉安府志》有登科的记载,但没统计具体数字。新世纪出版的《吉安地区志》载,吉安共考取进士名。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数据?一是统计口径不同。明清吉安府志上的进士数,不包括新干县和峡江县,因那时不属吉安府,但包括年划归萍乡的莲花县;而现在所说的吉安进士,有的包括了新干县、峡江县,有的又不包括莲花县。二是进士身份的认定。殿试合格者为正式进士,可在唐宋时期,有“举进士”的称呼,意为朝廷推举人才,和举人同称;还有明经进士、乡贡进士等称谓,不过是去参加了进士考试的贡士罢了,都不属正式进士;另有恩赐和特用进士,算不算正式进士?看法不同。三是旧府、县志根本无法收全历史上本地的进士名单,尤其是外迁三代以上,算不算本地的?说法不一。有的跟祖籍没联系的,也无法收入。鉴于此,进士数额误差在所难免。
吉安县固江石边村科举旗杆石
今吉安市范围进士一直没有较确切的数字。我在年出版的《庐陵文化纵横谈》专著里,首次提出今吉安市所辖13个县区,加上划归萍乡的莲花县,约名。但未做详细考证,只是根据有限的资料推测;年4月9日的《江南都市报》我写的专文题目为《三千进士享誉天下》,是宣传品,也未做细研。
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,我的推测经学者考证基本证实。15年后的年,刘宗彬先生整理出版的《吉安历代进士录》(第二版)记载多名,没统计具体的数目;同年汪泰荣先生出版的《吉安登科考》中,结论是正式登科进士名,加上副榜、特用、恩赐、童子科,还有武进士等,名。但并非今吉安市辖区,还包括莲花县。于是,笼统说吉安进士名左右没什么问题,吉安的学术界基本形成了共识。
吉安读书人有多么“牛”?千年科举全国进士10万名左右,其中江西1万名左右,吉安占了近三分之一。一个内陆中等州府,涌现这么多进士,使天下人惊叹不已。
令人惊奇的事层出不穷。明代共举行科考88届(一说90届),一届一位状元,可其中12位是吉安籍,比有的省都多多了。更为神奇的是,明建文二年()科考前三名均为吉安府人,接着明永乐二年()前七名均被吉安人囊括,轰动天下。团体“双连冠”,在科举史上绝无仅有。难怪当时有人感慨道,天下文风尽归吉安矣。
吉安科举功名匾
至于吉安进士是不是全国“之最”?无法作出判断。因古代州府与今地市所辖范围有异,何况州府大小悬殊,怎么去逐一比对?改朝换代时宫廷档案难以保全,年来历代州府进士数,缺乏权威公布,难说哪个地方最多。更需考虑的是,千年间行政区域变化较大,不能拿吉安现所辖区域,去跟别的地方古代州府类比。比如,福州、苏州等都是进士“强州”,按古州府今辖区范围计算,都远不止名,有多名的。网上有多个地方说进士是全国之最,但也都存在疑问。
还有,进士多少是具体的数目,不同于“桂林山水甲天下”“唯楚有才”等定性描述,必须有确切定量的数字去比对才行。比如说某乡某村人口最多,哪怕比其他村多一个也是最多。鉴于此,连各州府进士统计基数都缺失或不确,没比较的基础,争论谁是“之最”,没多少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。所以,我只敢说是“享誉天下”。
当然,如果作为企业广告或对外宣传口号,说说吉安进士全国之最也未尚不可。这属于文学手法和形象宣传,是另外一码事。
但吉安进士在全国名列前茅,位于第一梯队,是毋庸置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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